陈黎芳：数字世界的高墙建不起来

6月27日， 华为 公共及政府事务部总裁陈黎芳在美国《洛杉矶时报》发表了题为《数字世界的高墙建不起来》的署名文章。在文中，陈黎芳表示：

· 尽管美国政府的禁令的确对华为造成了一定的影响，但华为的日常运营基本一切正常，华为对客户的承诺也仍然没有变。然而，禁令却可能带来一系列更恶劣的影响，比如损害广大美国企业的切身利益、破坏国际贸易体系等等。

· 禁令虽然给全球 ICT 产业带来了阵痛，但并不会最终分裂数字世界。从美国内部来看，禁令将会面临越来越大的来自商界的阻力；在国际上来看，其它国家也会逐渐丧失耐心并独立选择自己的路径。再则，认为特朗普的禁令违背了技术发展和历史演进的基本规律，自由贸易和开放市场的原则最终会胜出，数字高墙建不起来。

2019年小巴展期间，人们正在参观华为展厅。6月26日摄于上海新国际博览中心。（图：Hector Retmal/法新社/盖帝图像）

就在全球庆祝半个世纪以来信息科技进步的同一周，特朗普总统签发了一项行政命令，似乎希望能遏制科技进步的脚步。该行政命令于5月中旬颁布，禁止领先的科技创新公司华为参与美国的数字 网络 建设。与此同时，商务部也采取行动禁止美国公司向我们出售零部件。

美国的左右开攻对总部位于中国深圳的华为来说的确是个挑战。因为我们的产品中约三分之一的零部件来自美国。有些人开始担心，华为是否能够在这场危机中生存下来，以及华为是否能够继续履行对客户的承诺。

答案是肯定的。华为非常重视供应连续性，为各种紧急情况下的供应进行了长达十几年的制度建设与关键技术开发。华为供应链是一个开放体系，关键部件采购是多路径、多来源，可以从多个国家采购。现在我们日常工作一切照旧，并没有方寸大乱。

虽然针对的是华为，但是美国的做法也会对其自身造成相当大的影响。美国政府针对华为的行动将重伤美国公司的切身利益。这些公司去年一年向华为销售了价值100多亿美元的产品和服务。把华为列入黑名单这一举动可以将这些交易抹去。由此带来的收入降低将很可能迫使美国公司削减研发费用，从而削弱他们的创新能力。

特朗普政府的行动还可能将数字世界分裂成不同的封地或部落。真若如此，相互冲突或不兼容的标准将使得公司无法使用来自全球任何地方的数字化技术。这一障碍将让它们降级成为地区性企业。而在那些因政治原因而将领先的技术公司拒之门外的市场，它们的竞争力将会削弱，成本也会上升，从而导致企业降低投资。因此，这类市场的总体创新力也会降低，它们的公司生产的产品质量会下降但价格会上升。

不过，最糟糕的影响可能还是这种行为将重创全球自由贸易体系。在过去的70年中，自由贸易和开放市场创造了巨大的繁荣和相对的和平。然而，现任政府的行为似乎认为国际贸易应该由政府法令控制，市场规则被束之高阁。

华盛顿辩解称之所以采取行动针对中国科技公司，是因为这些公司对美国的国家安全或外交政策利益造成了威胁。但试图通过将几家公司放入黑名单的方式来保护通信网络的做法是天真的。全球供应链意味着那些有着犯罪意图和具备相应技能的人/机构可以攻破任何国家或任何公司的设备。保障数字网络的安全需要国际社会协同应对，而特朗普政府的行动似乎无法达成这一目标。

美国政府的行为显然会给国际ICT产业带来阵痛，但我仍坚信数字世界不会因此就一分为二。在美国国内，这种自上而下决策形成的行政禁令终将因自下而上的民意——美国商业群体的意志——而破产。比如，行业组织已经开始游说美国政府结束华为禁令，大量科技公司也正在寻求豁免。美国企业和民众承受的损失越大，执行禁令阻力就会越大。

在国际上，特朗普政府的禁令将损害美国长久以来作为全球领导者的国家信用。特朗普反复无常的表态也模糊了政治动机和国家安全考量之间的界限。其他国家不愿意因跟随美国而付出技术落后的代价。因此，部分国家（包括英国）已经选择独立制定验证华为安全与否的机制。这么做也让英国成为首批部署5G网络的国家。

历史告诉我们，违背开放市场和自由贸易原则的行为一般都会对经济体起到削弱作用。前面几代 无线通信 技术（2G、 3G 、 4G ）都饱受不同标准带来的困扰，不仅让人与人之间的通信成本高昂，而且导致全球不同市场无法采用同一制式。

相反，5G有着统一的标准——它是技术演进和市场需求发展的自然结果。当然，部分政客可能会对手中的权力自信满满，总是试图建造一道道的高墙来将合作、开放和进步拒之门外。但回过头看，就会发现，数字高墙建起来快，坍塌也快。